Weird

From.Weird

///不上升 不当真

因为我不能停下我的脚步等待死亡，

所以，

死亡他停下来

温柔注视着我。

“So today，here in Staples Center，we will usher in the first regular match between the Lakers and the Celtics this season，and……”

洛杉矶，斯台普斯中心球馆，湖人和凯尔特人本赛季的第一场常规较量。

“怎么去了这么久？”小鬼从身边坐下的人手里拿过一杯不具名的饮料，冰的，不错。

“老板的儿子有几个小问题要我解决解决。”陈常与笑的有那么一点的神秘。

小鬼自打认识陈常与之后怀疑了千百次这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困住老板儿子的大概是什么物理题之类的小问题。

小鬼的脑海里猝不及防的闪过一个影子。

小鬼第一次看NBA的时候，总决赛的舞台，还不是连续几年的勇士与骑士。那时候斯台普斯中心最盛大的仪式，还属于黄绿两军。

就像今天。

虽然球场里的人不比那时候多了，但是一座拥有两只NBA球队的城市还是有很多愿意买下一整个赛季套票，在周末爸爸带着儿子穿着球衣出来振臂高呼的当地居民。

比如小鬼左手边的老爸，耐心的教着自己小小的儿子，什么时候要喊“James”，什么时候要喊“Lakers”。

“你知道我最喜欢的球星是谁吗？”陈常与喝了一口饮料，碰了碰小鬼的肩。

“福建队当家球星Aka.Imp小鬼啊。”

陈常与总觉得，眼前这个人笑起来的样子和许多年前相比一点都没有变。

只是同样的笑眼盈盈，眉中岁月，已逝千万分分秒秒。

两年前。

那时候小鬼还没有陈常与，他和朱星杰，还守在彼此身边。

总决赛前夕廊坊还罕见的飘过几片雪花，出道夜两个人又去了一次全时，关东煮没有被回来的木子洋买完，两个人一人吃了一碗。

天亮了才睡，中午了也没怎么能起得来。回到家也没怎么睡，因为第二天就要去美国了，小鬼收拾行李收到了大半夜。

第二天早上朱星杰再一次起床去和陈哲远、杨忠霖、周锐哥几个吃火锅的时候，小鬼已经走了。

戴项链耳环的时候，朱星杰发现那副黑色圆环不见了。

他只想了一秒的工夫就明白是谁偷走了它，不，是光明正大的拿走了它。

朱星杰刷着牙，走到房间床头柜打开手机，给小鬼发了一句：“这么喜欢么。”

小鬼没有回复，在繁忙的转机和安检折腾的过程里，得空了就要举着go pro拍花絮，剩下的时间随时随地都想闭上眼睛睡觉，五分钟、十分钟都是好的。

后来王琳凯给那个号码发过一句——

“喜欢主人而已。”

当然了，没有得到什么回复。

在洛杉矶的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休息时间也被压缩的微乎其微。

九个人长时间呆在镜头之下，不好频繁的拿出手机不停的查看，小鬼本来也就不是什么特别爱回微信的人，和朱星杰本来就是习惯了面对面的说话，没头没脑的靠在一起谈天说地，现在这样也不觉得怎么样。

洛杉矶有很多棕榈树，朱星杰喜欢的那种。小鬼偶尔遇到了棕榈树会给朱星杰拍个照发过去，不配上什么文字，就只是发张照片。

朱星杰偶尔也会看到照片里粉红色的晚霞，棕榈树下有推着婴儿车出来吹风散步的当地居民。朱星杰在梦里、在网上见过很多次这样的画面，终于有个人替他亲眼去见证了这个温柔的画面，也算是不遗憾了。

这天晚上十一点，小鬼和王子异在外面晃了一圈才回来，酒店的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走路也不会发出什么声音，安安静静，隔音效果极好，隔绝了尤长靖的高音嗓，也隔绝了Justin欠嗖嗖的土味情话。

先到了蔡徐坤和王子异的房间，蔡徐坤像是算到了一般，王子异和小鬼还在门口说着告别的话，蔡徐坤穿着睡袍就开了门，头发还湿漉漉的，笑眯眯的看着小鬼和王子异两个人。

静悄悄的走廊小鬼一个人晃着晃着，往前走，范丞丞大概还没睡，十几分钟前还给自己的朋友圈点了赞。

“啪嗒。”手机突然被什么敲了一下，响了一声。

听起来像是什么东西砸在手机上的声音，小鬼的手机放在裤兜里，觉得奇怪，停下来站在那里，拿出手机一看，没什么坏的地方，屏幕上亮着的不过是朱星杰的几条未读微信，想着待会儿回到房间了再回朱星杰。

再看了一遍，手机也没有坏。

“真是见鬼了，明明听到声音的。”小鬼撇撇嘴，往房间继续走。

范丞丞果然还没有睡，裹着浴巾开了门，房间里还有下午没吃完的炸鸡的香味。

“你今天回来怎么这么晚。”

“你不也还没睡嘛，你吃什么了这么香？”

……

刚才小鬼站着查看手机的位置，落下了一颗酒店走廊垃圾桶上面灭烟的沙堆边上的小石子。

王琳凯摇摇头，觉得还是要想想别的什么办法。

倒着时差聊的天又能连续说上多少句话呢。

朱星杰觉得没什么办法，小鬼觉得没什么不对。

加利福尼亚的太阳好像一直都不错的样子，不一样的国家，不一样的风景。沉浸在新鲜感里不仅会忘记了烦恼，有时候还会忘记了自己。

每天的工作几乎可以说是机械的重复，练习、拍摄，出去逛逛都要带着go pro，随行人员也是寸步不离。

有时候小鬼觉得心里有点烦，再想想，是成为偶像的必经的磨难，罢了。

抽烟抽得比以前频繁多了，朱星杰还在的时候会管着自己说少抽点，有时候会大半夜点个夜宵两个人一起消遣，在大厂里的时候也会叫小鬼一起去全时。

吃东西总比抽烟好。

成年人的说词千篇一律：抽烟对身体不好。

小鬼站在酒店的窗前点烟，来洛杉矶的时候行李收得太急，也没让朱星杰帮忙。倒不是朱星杰不肯帮，只是这样的过程对两个人来说都太难熬了，我看着你，你看着我，一点点帮你收拾着离开我的行李。

小鬼不想对自己行刑，更是不想对朱星杰下狠心。

所以到了韩国转机的时候发觉没带烟，也就认命的花钱偷偷买了。

打火机啪嗒一下，小鬼的手笼着一团暗暗的星火。

“啧。”范丞丞听到打火机的声音翻身看看小鬼，“你还不睡觉，抽什么烟，杰哥知道该说我了。”

“哟？能耐了？你现在也是我杰哥的卧底了？”小鬼转过身靠在窗台上，后背映着窗外永不熄灭的路灯灯光，看着玩手机的范丞丞，“你不也没睡，游戏打多少了，说我？”

“我说杰哥对你也是真的好，要是我姐让我别抽烟我还抽，怎么完蛋的都不知道。不过我不抽烟。”

“贼烦，不抽烟你在这哩哩啰啰的说一堆。哎，这炸鸡你不吃了？我吃一块儿。”

小鬼一只手拿着烟，离开了装炸鸡的盒子一点，另一只手在身上衣服上擦擦，伸手去拿炸鸡。

“凉了，估计挺硬，难啃。”范丞丞也不阻止，也不倡议，说明白了作为一个吃货已知的信息之后就继续玩手机。

“还行，凉是凉了，味道还不错。”小鬼一边嚼着，一边扯了餐巾纸擦擦手，从桌子上拿起手机，看了看。

朱星杰两个多小时之前发来的消息，问睡了没。

十几分钟之前自己回复，刚回酒店。

习惯熬夜的你也睡了吧。

小鬼这就去洗澡了。

朱星杰的手机没关机，只是关了静音，面朝上放在床头柜上，半夜有了新信息，照着天花板，发出惨白的光。

屏幕显示，新信息来自一个未知号码。

内容是——

“晚安。”

第二天早上朱星杰起床看了这条短信，没头没脑，也不知道怕是什么粉丝又从哪里打听到了自己的手机号，随手删了。

王琳凯不知道下一次，该不该发。

朱星杰过这个本命年生日的时候，小鬼不在他身边。

其实生日啊，成年之后过不过、怎么过，好像都变成流于形式的东西，只不过是一年又一年的盼望，而在今年之前，这一年又一年的盼望，最后都变成了一年又一年的落空。

朱星杰希望，今年可以有一点点的不同。

北京时间2018年4月17日凌晨，朱星杰依然还在网上没有睡。白天录了陈哲远网剧的主题曲，和徐圣恩打算出的一首新歌还没确定写什么主题，习惯熬夜，可是好像这一刻又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也没有什么足够引起自己的注意力。

后来朱星杰后知后觉的明白，自己大半夜捧着手机一遍遍的刷新微博和微信，可能只是期待大洋彼岸的小鬼可以按照两人约定的那样“来个大的”。

只是实际上洛杉矶时间九点，小鬼已经被抓到舞房练舞。

生抓，没有人喊666叫醒他。

朱星杰一直等到了凌晨两点，大厂里熟悉的不熟悉的、讲过话的同过台的好朋友也好，仅仅只是认识的练习生也好，祝福都发了一轮，手机的点也只剩下百分之十几。

手机还剩百分之九的电量的时候，朱星杰定了闹钟关了机。

不知道什么原因，大概是因为朱星杰关机了，又或者是其他，王琳凯的短信没有发送成功。

可是明明那个时候才零点，掐着点的，可还是发送失败了。

挺让人懊恼的。

趁着还在洛杉矶的时候，好说歹说，小鬼找了一个不练习也没有录制任务的下午，自己一个人，没带助理，偷偷溜去了Tiffany的门店，抓了几样合心意的项链和耳饰，又打车到了之前去过的店里，买了双新鞋，这才匆匆又打车回到了宿舍。

没几句流利的英文，自己对着翻译软件练了很多很多遍，勉强对付过了这一下午的简单行程。

出租车飞奔在日落大道上，小鬼看着窗外，又低头看看身边位置上的几个袋子，不时闪过阴影，告诉他快要日落了，离回到朱星杰身边的日子，又少掉一天。

回到酒店的时候小鬼在走廊上匆匆打开手机，不知道有没有被经纪人和助理发现了。

微信没有什么新消息，就是一个不知名的号码没头没脑的发来了一句——

“应该买粉色的。”

小鬼下意识的去想自己刚刚买的鞋，黑白的配色，很经典也很酷，没什么问题，为什么要粉色。

只是小鬼自己也忽略了这条信息的来源，莫名其妙的就拿自己刚才买的鞋子套上去想。

敲了两下门，范丞丞一只手很快的开了门就继续配合另一只手打游戏。

“你干嘛去了。”范丞丞眼睛没有离开手机屏幕，专心致志。

“买礼物去了。”小鬼把两个大袋子认认真真的在桌上放好，“你玩几局了都，我出门你就在玩。”小鬼坐到范丞丞边上，想要凑过去看一看。

“别动别动，我马上就可以崩了Justin，别碰我——”

小鬼转头看看桌子上的礼物，心满意足的嘴角微微上扬。

范丞丞自然是没有看见。

小鬼从衣服兜里掏出手机，现在是洛杉矶下午四点钟光景，小鬼也没算北京是几点，给朱星杰发了几句微信。

“你干啥呢杰哥。”

“我快回来了你有没有想我啊。”

“直播我看了啊，有几个回答我不太满意，回来揍你啊！！！”

小鬼发完就开了免打扰模式加入范丞丞和黄明昊的下一局游戏了。

其实不开免打扰模式也一样，北京时间七点多光景，朱星杰才刚刚睡下没几个小时，等他回复小鬼的时候，小鬼已经和范丞丞两个人睡得死死的了。

小鬼回到北京那天朱星杰自然没有去接，说好的归说好的，现实的骨感一次又一次告诉你，说好的也没用。

朱星杰四月末的时候在上海呆了几天，偶像运动会，还有那个毕业会。

北京的机场空落落，来送机的人没几个，朱星杰在飞机上一度又想起了是不是要转幕后这件事，结果到了上海，机场来接机的粉丝的数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朱星杰有点懵，这些年来做过的梦，渴望被听见的声音，最后真的被世人知晓了吗？

就是那一次偶像毕业会之后的聚餐，几个兄弟带来了圈外朋友一起吃饭。

由此认识了Lynn。

Lynn是个看起来很有故事的女人，蹬着一双高跟鞋，走路却永远是稳稳当当的。话不多，独处的时候却也不少，聚会的时候落座在朱星杰的身边，礼貌的自我介绍，打招呼，同局朋友交换了微信，举着酒杯说着以后能帮的忙一定帮。

Lynn对朱星杰展开了强烈的攻势。

听朋友说，这个Lynn早年一直在洛杉矶求学、生活，大学学的音乐，还会一点设计，把国外那套行为礼仪学得地地道道，行事方式简单直接。

喜欢就一定要说出口，追人就一定要追到手。

朱星杰算是有所领教了。

不管他多么礼貌的说了几次，事业还在起步阶段不谈恋爱，或者，说已经心有所属，都没有用。Lynn也见过许许多多的男人，用五花八门的借口推拒女人的热情，朱星杰只不过是其中之一。

北京的天气也渐渐变热，进入五月份，空气中的躁动因子好像也比春天多了许多，衬衫穿不住了，要露胳膊了。

小鬼回到北京就开始了一站又一站的fanmeeting的行程，中间还夹杂着的品牌的站台，什么活动的代言推广。

小鬼在微博上看着朱星杰今天在这个城市，明天又飞到那个城市。

在洛杉矶的时候，买好了一大堆礼物，在飞驰回酒店的路上，小鬼把出租车座位隔壁的礼物拍了个照。

于是此刻他又打开相册看了看，又翻出自己最近一个月的行程，琢磨半天，又想着哪一天去把这礼物送了。

北京的夜晚，头顶还是那一片看不分明的天色，有云，动的很缓慢。

小鬼想起在加州的时候，每天白天阳光明媚，每天晚上空气也还算清新，他和范丞丞有时候会半夜去酒店顶楼的餐厅吹风打游戏。

好像那个地方离天空更近一点，离心里想着的一切，也更近一点。

小鬼很喜欢洛杉矶，不是因为浓厚的篮球文化，不是因为好莱坞星光璀璨，大概就只是因为有这样一个城市，能够符合你对于“自由”和“梦想”的左右构想，足够大气，也足够新鲜。

如果有空了，等我赚了大钱，我要和杰哥一起来。

——在顶楼吹风放空自我孤独冥想的某一刻，小鬼这样想。

回到国内之后两个人的聊天记录总算正常了起来，聊天时间的间隔缩短到了小时之内，语音通话和视频通话的次数都在不停增加。

毕竟不用跨洋打电话了，什么都方便点。

“你干啥呢一直在厕所不出来。”视频里的朱星杰面对着天花板叫唤，小鬼去厕所已经有个几分钟了。

“不是啊，我这头发今天给我整的我老不喜欢了，我现在还整不明白，你等等啊，反正你明天不也就一个拍照的通告，急啥啊。”小鬼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口音，说的倒是句句实话。

“总共时间也没多少，你给我回到我面前来弄你那毛。”朱星杰闷闷的。

“哎呀，来了啦。”小鬼回到镜头前还是在鼓捣自己的头发，“你急啥。”

“你自己说，上一次和我打电话是什么时候。”朱星杰表情夸张，质问着弟弟。

“前天啊，还是大前天？差不多吧，反正不超过三天。”小鬼对着镜头还在整理因为白天不喜欢的发色和发型折腾的头发。

“你个小王八蛋我看是一点都不想我。”朱星杰摇摇头。

“说谁呢说谁呢！还不是你惯的，我看主要责任都在你朱星杰。”小鬼总算是不摆弄头发了，对着朱星杰就是噘嘴反驳。

“你再喊我大名？”

“朱星杰！”嬉皮笑脸。

“……揍不到，欠着。”气结。

“你明天在哪儿啊杰哥。”小鬼准备跳到床上。

“问啥啊，你又不来。反正就半天，完事儿了给你打电话，你明天不也没事儿吗。”朱星杰的语气里好像还藏着什么期待。

“打电话，打什么电话啊，我跟你说，助理姐姐管的贼严你知道吗，明天没事儿指不定就给我们抓到练习室去练舞。哎。”小鬼说起团里的行程，还是有话可说。

“行呗，你还是好好练习，认真点，机会难得。”朱星杰的语重心长，老一套。

“得得得，你别说了，每次打电话浪费几十秒说这些没必要啊，臭胡巴。”小鬼撇撇嘴。

“哎我说，你别说我，你这个喉咙啊自己还是要多注意知不知道，耳朵也是，别每天整那些乱七八糟的耳环什么的，时间长了都不好，老是发炎的你知不知道。”朱星杰还是一脸认真的在镜头前。

“哟哟哟，你还说我。”小鬼的眉毛又开始跳舞，“你这一天天的拿手链当耳环又是什么时尚？我看你那耳朵也是被你折腾的够呛。”

“轮到你教育我了？”朱星杰一脸不等人回应的表情，又笑了笑，“我说你，自称笨蛋了，是不是以后我也可以这么叫了。”

“去你的，我这是和我粉丝的约定，怎么你还来掺和一下了。猪。”

“怎么，我就不可以了？”

“我说杰哥，你这个人怎么还和我粉丝吃醋了。”小鬼气呼呼。

“那我怎么叫你呢？”朱星杰微微笑着，看着屏幕里的小朋友，好像真的露出了思考的表情。

“嗯，我想……”

“宝贝。”朱星杰冷不防的开口。

“啥？”小鬼没反应过来。

“我说，宝贝。”朱星杰的表情很平静，满眼温柔和想念的看着小鬼。

“你恶不恶心啊杰哥！！！”昏黄不定的灯光里，是谁红了脸。

“怎么，不给叫？”

“随你！烦人。”镜头里的小鬼翻了个身，整张脸藏到了被子里。

“我很想你。”

本来房间里还是被子和衣料摩挲的声音，还有厕所的排风扇响个不停。此刻，在朱星杰念了四个字以后就突然安静了，只剩小鬼自己的呼吸声，还有每次视频通话的时候因为碰到什么旁边的东西会发出来的声音。

“你听见了吗宝贝，我说，我很……”

“我也想你。”

小鬼从被子里面钻出来，脸离手机镜头很近很近，朱星杰甚至觉得自己能够看清小鬼眼睛里好像闪烁着什么东西，嘴巴撅着的角度，还有眉心的那一点痣。

都看得分明。

王琳凯难得的笑了，看着朱星杰认真的模样，这次手机紧紧握在手里，没有再发什么信息。

挂掉电话以后朱星杰难得的早睡了，却是小鬼不安分的失眠起来。

刚才在电话里撒了谎，不过也不完全是小鬼的责任。朱星杰一口认定小鬼明天没什么事情也不会去看他，问了拍摄地址也是白问。

其实头一天晚上小鬼早就给周彦辰发过消息了，说了起码十遍“你不许告诉杰哥”，还扯着丁泽仁做担保了小鬼才放心。

明天没有事情安排着，当然是要去看杰哥的。

礼物还没送出去呢，一定要抓住机会啊。

酒店天花板的正中间不知道装了什么会闪红光的东西，一下一下的，像人类的呼吸一样，一下一下的。

小鬼回北京以后还没什么时间抽烟，不过好像也是很久没有这样的冲动和欲望了。

手机还捧着，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朱星杰被闹钟叫醒的时候，微信还收到了几条新信息。

朱星杰迷迷糊糊的点开一看，看见是谁发来的以后就整个人清醒了。

Lynn说，来北京了，昨天半夜到的，今天来找朱星杰。

朱星杰也是懵，躺在床上头脑清醒了大半。

其实这些日子因为天南地北的分隔，朱星杰以为Lynn早就已经放弃了，都多久没有说过什么甜言蜜语又或者那些小鬼眼中的骚话了。

朱星杰还以为消停了，结果人家直接找上门了。

按照说话的这个语气，想必是在哪里也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朱星杰早就领教过Lynn的功夫了，换地点是不存在的，拒绝更是行不通的。

朱星杰只是心脏跳得厉害，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还在飞快运转，这一次，要用什么理由和借口比较合适。

转过头看看窗帘漏进来的光，看样子今天北京是个晴天。

朱星杰到摄影棚里的时候还有点迷迷糊糊，虽然是早上拍摄的第一组艺人，但是棚里的冷气已经很足了。

明明没有坐在风口上，但是还是打了两个喷嚏。

里面准备就绪之后，朱星杰就进去了。

朱星杰对于硬照的拍摄很有自己的一套，应他的要求，摄影棚里渲染气氛放的音乐是《霾》和《Mountain》，镜头里的人按照拍摄要求呈现出了各种到位的pose，拍摄意外的顺利。

小鬼是看着朱星杰进去了，助理也没有出来，确认朱星杰不会突然再折回来了，才悄悄出现在了休息室里。

他把之前在洛杉矶买的aj和首饰整整齐齐的放在了挂着朱星杰衣服的椅子上，四下看看。

小鬼有点紧张。

他在心里笑话自己从大清早就开始这样，跟自己以前笑话别人大姑娘一样。

今天早上特意起了早，七点多去敲黄明昊和范丞丞的房门，目的只是想问问哪个香水适合“久别重逢”的气氛，黄明昊迷迷糊糊的闻了一下，小鬼转身就去问范丞丞，范丞丞倒好，砸吧砸吧嘴就继续睡了。

没有工作和练习可以休息的一天，范丞丞觉得这人有病。

小鬼最后选了一个更像夏天的味道，在镜子前再三检查了头发，这才出了门。

小鬼转悠转悠，坐在休息室的空椅子上，突然助理进来拿朱星杰的东西，一眼就看见了意图盘腿的小鬼。

结果没说两句，小鬼就被拎回公司开会去了。

得，又泡汤了。

本来今天就是瞒着公司说九人团有事没空才来的，现在被抓了现行，小鬼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为自己辩解，认命的上了车。

离开休息室之前还恋恋不舍的看了看椅子上自己的礼物。

反正杰哥打开就知道是我送的了。

小鬼这样想。

Lynn到的时候朱星杰的拍摄进入尾声，工作人员让Lynn在休息室先等等。

王琳凯看着Lynn和刚才的自己踏着差不多的步伐，在休息室里转了转，最后目光停在了挂着朱星杰衣服的椅子上的几个袋子。

王琳凯心里一紧。

Lynn走过去，下意识的回了回头，听到棚里摄影师说“最后一套”，想了想，还是打开了aj的袋子，鞋盒一开，一张卡片跳跃的字迹写着——

“这个礼物够酷吧。”

落款是一个笔法娴熟的小鬼头，还带着一个小尾巴。

Lynn在心里暗笑现在的女孩子追人手段可真是糟糕，留下东西和卡片，以为自己是田螺姑娘吗。

Lynn笑了笑，把卡片收进了自己的包里，又打开Tiffany的袋子看了看，没什么可以表明身份的物件，又物归原样放了回去，然后坐在了小鬼坐过的椅子上。

朱星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休息室门缝里露出来的高跟鞋，心里凉了大半。

昨天夜里小鬼玩笑似的问了一句自己今天在哪里拍摄，又想着小鬼今天明明没有什么安排，还以为他是想给自己一个惊喜。

最后不过是自己想多了罢了，还当人家是那年刚认识的弟弟呢。

朱星杰觉得自己这观念是该改改了，那些拿着枪喷钱捧场自己的小魔术的日子，早就过去了。

朱星杰推开休息室的门，Lynn应声回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等很久了？”朱星杰礼貌的询问。

“还好，刚到。”

朱星杰自然已经注意到了椅子上的袋子，迟疑了一下，看了Lynn一眼，拿出鞋盒打开看了看，还不错，是流行的款式，不过好像在国内买不到只能找代购的样子。

朱星杰又打开Tiffany的首饰盒，突然就笑了。

也不知道Lynn是哪路神仙，自己的喜好什么时候被吃的这么透了？耳饰和项链，都是喜欢的款式。好巧不巧的，自己前段时间还在官网上看了一圈，想着有机会要买回来藏着。

朱星杰没有问，Lynn也没有主动开口。

朱星杰笑了的样子Lynn暗自记在了心里。

“怎么样，吃饭去？”朱星杰看到了对胃口的礼物心情大好，打算请顿饭作为回馈。

“我又决定的权力？”Lynn笑着，看着朱星杰的眼睛。

朱星杰不可置否的点点头，拎起了袋子，和Lynn一起，离开了摄影棚。

在路上的时候朱星杰打开了没有收到置顶新消息的微信，也忘了刚才想着要打个电话问一问小鬼今天在干什么的。

Lynn有很多新鲜的话题和朱星杰说，时尚圈的新动向，认识了做音乐的新朋友。

不得不说Lynn真的很有办法，每一句话，每一个话题都说到了朱星杰的点子上。朱星杰起初还想保持推拒的态度的，但是后来说到音乐就真的停不下来了。

加上朱星杰以为手头的礼物都是Lynn精心挑选的，于是出于礼貌也出于人情，朱星杰一直热情回应着。

Lynn从未见过朱星杰如此热情，又或者说是如此配合自己的一天。傍晚的时候Lynn因为工作原因和朱星杰告别，朱星杰竟然还笑着说了句好啊。

Lynn觉得有点恍惚。

其实朱星杰又何尝不是。

这么多年了，自己一路走来，像Lynn这样不肯放弃自己的人还真是没几个。自己只要黑着一张臭脸，努力几次之后就没有姑娘再愿意靠近了。倒是这个Lynn，拒绝无用，直接跑到北京来表决心，还带了自己喜欢的首饰还有国外才买得到的球鞋。

朱星杰的心里暗暗对Lynn有所改观。

回通州公寓的路上，王琳凯拿着手机给朱星杰发了一句——

“希望你喜欢。”

短信来自未知号码，朱星杰收到了，还以为是Lynn用她的手机发的。

车里的光线很暗，手机屏幕的亮光反射了一点点朱星杰有所上扬的嘴角。他点开微信，点开和Lynn的对话框，打了“谢谢”两个字过去。

秒回也是两个字：客气。

从公司出来的小鬼看了看时间估计朱星杰的拍摄也结束了，礼物大概也看到了，于是也就回了九人团的宿舍。

回去的时候想找范丞丞打游戏的，结果蔡徐坤说范丞丞和黄明昊两个人下午去三里屯了，估计半夜才回来。

小鬼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没有亮的灯。

发呆，发呆。

猜想朱星杰看到礼物的时候会露出的可爱惊喜小表情，小鬼翻身害羞笑成了一团。

你一定会喜欢的吧。

王琳凯说，你一定会喜欢的，我知道。

后来小鬼因为工作原因也去到了那个摄影棚，认识了主摄影师陈常与。

陈常与说那天后来还来过一个长头发的女人找朱星杰，不过朱星杰走的时候的确拎着很多袋子，看样子还有一双鞋子。

那时候小鬼并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小鬼也并不知道，陈常与对他隐瞒了那个女人和朱星杰之间剪不断的关系，也没有告诉小鬼，朱星杰的那些“以为”。

小鬼还是在一场又一场的巡演着，还是会和朱星杰在深夜打着视频电话吹头发。

这一切和Lynn与朱星杰的感情线进程似乎是不冲突的。

大概也是因为，Lynn从未把小鬼当成过对手。

王琳凯很不好过。

每次想到这里心里就难受的要命。

后来的后来，就算知道了所有，可是依然没有办法阻拦所有的发生。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有时候王琳凯觉得，假如是做梦，那就再也不要醒了。

可是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

知道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也没有那么美丽，那么未来的一切，都不会令人感到害怕了。

朱星杰打电话告诉小鬼自己应该是有女朋友了的那天晚上，北京下着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的道理小鬼也不知道听进去几分，只是总记得那天晚上的北京冷得异常，朱星杰在镜头里戴着自己在洛杉矶买的Tiffany耳饰，只是云淡风轻的指着朱星杰的耳朵问了一句，你喜欢吗。

朱星杰说，我很喜欢。

小鬼突然就失了语，本来握着拳头气呼呼的，一下子就有很多问题想问，朱星杰的一句“我很喜欢”，小鬼就突然张开了手。

掌心空空，什么都没有。

像是两个人极尽勇气相处的这些年，明明握紧了能把彼此的温度感受的一清二楚，张开了怀抱却什么都没有。

那年冬天在廊坊，凌晨两点钟的花絮镜头里，小鬼在朱星杰的身后一下一下的跳着，对着镜头肆无忌惮的去咬哥哥的耳朵，哥哥只是笑着。

那时候有人猜测过他们的感情，真的假的。

朱星杰在心里想，他和小鬼，岁岁年年，温柔往复，在他身旁。

小鬼后来才明白，那其实是，年年岁岁，不复相见，天各一方。

王琳凯从不后悔那天打的飞驰的下午，从不后悔自己的精心挑选。

朱星杰说喜欢，就足够。

后来拍摄次数多了，小鬼和陈常与混得挺熟。很多次拍完了就去喝酒，喝到凌晨，陈常与每一次都会不厌其烦的把小鬼送回宿舍。

在第二个秋天到来以前，小鬼再也没有回过那个拥有两个人回忆的地方。

他好像在陈常与的眼睛里看见了什么熟悉的沉默和冷静，陈常与会安静的陪着小鬼喝酒，或者就是在摄影棚的休息室，锁了门，看小鬼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就这么躺着。

其实很多时候陈常与也不知道小鬼那些时候到底在想什么，但是那大概也不重要。

很多秘密在一开始需要被知道的时候没有说出口，那后来，也就再也不会被需要了。

王琳凯很多时候只是看着，不出声。

他的手上还挂着那个在俄罗斯集市上抓来的手链，只是后来再也没见朱星杰戴过。

他还是很喜欢那顶小红帽，很喜欢那副黑色圆圈耳环，很喜欢oversize和aj，但是，也就只剩下喜欢。

限定团解散以后，小鬼有了自己的工作室，也不完全脱离了公司。公司也认为根据小鬼目前的人气和实际情况，不脱离公司成立单独的工作室是最好的选择。

在工作室成立之初，小鬼就宣布要去洛杉矶一年，学习更好的音乐和表演。

彼时陈常与已经成了公司的御用摄影，工作需要，也跟去了洛杉矶常驻。

陈常与摸透了小鬼的性子，早在去之前就买好了赛季套票。

所谓的出国深造也好，求学问路也好，其实陈常与的心里很明白，这个举动的背后，有一半的意思是出逃。离得越远越好。

至于为什么是洛杉矶，表面上看是因为之前九人团来过，因为这里有好的资源和老师。其实说白了是小鬼喜欢这里而已，不然纽约也可以，倒也不是非洛杉矶不行。

小鬼强调过很多次他和加利福尼亚的缘分，通州之所以是通州，也是因为加州罢了。

高大的棕榈树下面还是会有很多推着婴儿车的居民，在夕阳下有说有笑的走着。海风不大，但还是足以吹起小鬼不厚的刘海。

坐在美国的西海岸线上，耳边是小孩子充满稚嫩气息的欢声笑语。小鬼的英文早有长进，不再像那年偷偷去买礼物时那样，需要对着翻译软件练习好多遍才敢稍微有点底气的出门。

听懂NBA充满激情的现场解说对小鬼来说已经不是难事，有时候陈常与不在，小鬼还可以和边上座位的男孩简单的交流几句。

朱星杰没有问过这次小鬼什么时候会来，仿佛这个归期对于朱星杰来说已经是不重要的事情。

小鬼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每天睡前固定查阅一下朋友圈，有兴趣了就看看，没时间了就好几天都不看。

也就不再像以前那样，每一天都知道朱星杰在哪里，在干什么。

毕竟好像，是和自己几乎已经无关的事情了。

王琳凯有时候会想起朱星杰在哪个广告里说的话，也没问是不是他自己写的，听起来是很有道理的样子——

也许你我终将行踪不明，但是，你该知道我曾因你动情。

我的心思不为谁而停留，而心，总要为谁跳动。

洛杉矶，斯台普斯中心球馆，湖人和凯尔特人新赛季的第二次较量。

“怎么去了这么久？”小鬼从身边坐下的人手里拿过一杯不具名的饮料，冰的，不错。

“老板的儿子有几个小问题要我解决解决。”陈常与笑的和之前的每一次都一样。

小鬼自打认识陈常与之后怀疑了千百次这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困住老板儿子的大概是什么物理题之类的小问题。

小鬼的脑海里猝不及防的闪过一个影子。

小鬼第一次看NBA的时候，总决赛的舞台，还不是连续几年的勇士与骑士。那时候斯台普斯中心最盛大的仪式，还属于黄绿两军。

就像今天。

虽然球场里的人不比那时候多了，但是一座拥有两只NBA球队的城市还是有很多愿意买下一整个赛季套票，在周末爸爸带着儿子穿着球衣出来振臂高呼的当地居民。

比如小鬼左手边的老爸，耐心的教着自己小小的儿子，什么时候要喊“James”，什么时候要喊“Lakers”。

小鬼喝了一口饮料，仔细抿了抿嘴。

“这个我是不是喝过？”小鬼转头问陈常与。

正在看双方队友热身的陈常与眉头只皱了一下，转过头，看着小鬼的眼睛说：

“是，你喝过。”

“什么时候？”小鬼问。

在你离开他之前，在你失去他以后。

王琳凯觉得自己发了一场近乎真实的梦，在梦里他经历了所有。

拥有也好，失去也罢，所有的来得及，所有的已失去。

在梦里窒息的感觉一次又一次包裹，王琳凯却始终乞求着这个梦可以晚一点醒来。

即使你遇见了所有的结局，但你依然奋不顾身。

即使你遇见了所有的结局，但你依然没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王琳凯后来思考起第五维度存在的意义，大概是born to die的另一种救赎形式。

因为我不能停下我的脚步等待死亡，

所以，

死亡他停下来

温柔注视着我。

- END -

写在后面

1\小鬼和王琳凯，是两个人。准确的说，小鬼是现实世界里的小鬼，王琳凯是几年后在第五维度看着当年一切如何发生却依然无力挽回的小鬼。

2\第五维度（第五空间）的概念来自电影和同名书籍《星际穿越》，大概说的是时空可以被折叠到一个极限，从而产生一个时间的夹缝——也就是第五维度。而在第五维度里，你可以平行触碰到曾经在现实生活里发生的一切。

3\陈常与是一个私设人物，是整个故事里，唯一从过去存在到现在的人物。故事里的小鬼和朱星杰存在于过去，王琳凯存在于现在，但是陈常与是见证了两人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地步的完全见证者，也是他的存在，证明了这一切是真实的。

4\文末的诗歌来自Emily Dickinson的《Because I could not stop for death》，从一开始，生命的意义就在于死亡。就像故事里的王琳凯，从回顾这段旅程的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改变结局，发再多的短信都是徒劳，但是就算是这样，也依然奋不顾身。